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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挣扎着,尖叫着,大骂着。
“沈洵风,你就是个疯子,彻头彻尾的疯子!”
沈洵风未回头,只是披着一身夜色掩入黑暗之中。
疯子?
是,他就是个疯子,从苏拂死之后,他就疯了。
七日,直至下葬。
沈洵风寸步不离的守着苏拂的棺柩。
他看着棺木渐渐合上,他看着她入土,看着她的坟前立上墓碑。
沈洵风之妻沈苏拂。
八个字映入沈洵风的眼中,字字泣血。
看啊,苏拂,即使你想嫁的人不是我,可死后,你也只能冠着我的姓氏。
你死了,也逃不开我!
……
距离苏拂死去已经是一月时间,沈重熹早已离开京城,只有沈父还待在沈府。
沈洵风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苏拂的牌位,直到它锃锃发亮也不愿放下。
“慎之,逝者已矣,你何必如此为难自己。”
沈父叹了口气劝道。
沈洵风闻言一顿,而后低声道:“父亲,她是我的妻。”
终于,苏拂在死之后,得到了这句话。
可是那又有何用呢?
沈父看着沈洵风满是深情的目光,一张嘴怯懦了半天,还是没有出声。
沈洵风的手指划过苏拂二字,低喃道:“阿拂,诚郡王府的仇我帮你报。等到林瑾毓死了,我便过去陪你。”
只希望到时候,你还愿见我。
地牢。
沈洵风掩着鼻,看着被吊在柱子上神志不清的女人。
“你要见我?”
“慎之,我知道错了,你放过我好不好?”
听到沈洵风的声音,林瑾毓忽然惊醒,她含泪的看着他,试图勾起他往日的柔情。
这半个月她被关在地牢中,虽不曾受什么酷刑,却也吃尽了苦头。
她现在不想那么多,只想沈洵风放她出去!
可她注定要失望。
“从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,就没有了放过。”
沈洵风的声音冷凝,冰的林瑾毓浑身发抖。
“慎之,你是爱我的不是么?我们做了这么些不就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么?”
林瑾毓的话中满是哀求。
“慎之,我爱你啊!”
沈洵风只是淡淡的看着她,她爱他?
曾经他以为她爱他,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她爱的究竟是他首相的身份,钱财还是他这个人了。
“瑾毓,杀人偿命。”
四个字,林瑾毓哑然失笑。
“沈洵风,苏拂已经死了,你这样还有什么用?!”
“……”
“沈洵风,你爱的人是我不是么?你放了我好不好?只要你放了我,我可以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。苏拂死了,你便是杀了我,她也回不来了!”
“住嘴!”
沈洵风忽然怒声叫停了林瑾毓的话,他走上前,看着林瑾毓早已看不出昔日容貌的脸颊,声色冷凝:“你不配提起苏拂!”
“……”
林瑾毓被他眼中的杀意吓的霎时噤声,直到他的身影走远,淹没在光中,才陡然回神,怒喊道:“我不配,难道你就配吗?沈洵风,别忘了,苏拂也是死在你的手上!”
沈洵风身子一僵,林瑾毓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未痊愈的伤口,鲜血横流。
“拂儿乖,回去吧,记得哥哥的话,不管如何,好好活下去!”
“不要,哥哥……”
“乖,你活着,比什么都重要……”
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猛然睁开眼,入目依旧是雪白的床幔。
又做了同一个梦,想起梦中的景象,我鼻间一酸。
距离我“死”已经是半个月了。
从我醒过来的那一日,每晚我都会做同一个梦。
醒来后唯一记得的,就是哥哥告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。
这也是我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理由。
“醒了?”
随着声音落下,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眸。
我没有回话,只是收回了目光。
来人是沈重熹,七年前我一见倾心的人,也是三个月前救了我,将我带到这儿的人。
我那时刚醒过来,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。
他是沈重熹,我一眼就瞧了出来。
有时候我不禁在想,若是五年前我也能一眼看出来,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?
那一日我刎剑自尽,本以为就此离开人世。
却不想沈重熹再一次的救了我,同七年前一样。
只是现在的我再也没有了七年前的心动。
他说他和沈父将我偷梁换柱从沈府换了出来,用他偶然得来的神药救了我。
我该是感激他的,可却复杂难辨。
我也不知道沈父有没有同他说什么,可他看着我时,眼睛是那般的清澈,仿若在告诉我,他什么都不清楚。
“沈重熹,我还要在这儿待到何时?”
我看着他,却再难找到七年前我初见他时的心动。
“如果你想,可以一直住下去。”
“我要离开。”
没有半分的犹豫,我看向沈重熹。
“好,我陪你。”
他的声音温柔,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。
“不用了,我一人便可以。”
对于我的拒绝,沈重熹好像并不意外,他只是自顾的收拾起了东西,而后道:“慎之不知道你还活着的事情,你……可要去寻他?”
沈洵风的名字从他口中冒出,我的心中却好像突然被刀扎了一下。
“爱他的苏拂已经死了,我只想像哥哥说的一样,好好活下去。”
我站起身,没有再看沈重熹,抬步走出了屋子。
半个月的时间,我和沈重熹一直住在这个离京城不远的山中,没有世事纷杂。
可是我终究是要回去的,京城才是我该在的地方,诚郡王府只剩她这个郡主,她必须回去!
一日的路程,再见繁华京城,却恍若隔世。
嫁给沈洵风五年的时间里,我很少踏出府门。
我甚至能感受到心口的跳动,街上的一切都让我惊奇。
“听说了么,前些日子沈相在朝堂上提出要重建诚郡王府,虽说这郡主死的早,但是能得沈相这般情深,也不枉活这一遭啊!”
耳边百姓小声谈论的声音响起,我脸上的笑瞬间僵住。
重建诚郡王府?!
那里承载着我童年所有的美好记忆,沈洵风竟是连这都不能容忍么?
情深?
是啊,只可惜他沈洵风情深的对象不是我,所以才累得诚郡王府落地如今的地步!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。
“你去哪儿?!”
沈重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我停住脚步,转头看向他道:“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动诚郡王府,即使是沈洵风!”
脚步匆匆,看着近在眼前的诚郡王府的大门,我却突然不敢动了。
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朱门金钉,门边垂柳,却让我瞬间泪流满面。
扑通一声,我跪在地上,深深叩首。
父亲,娘亲,哥哥,苏拂不孝,这么久才回来。
“阿……阿拂!”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,我心头一震。
我慢慢起身,转过头看向那人,看着他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,我却异常的清明。
还未回到京城,我便已经知晓会同沈洵风见面,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。
快到我的心都有些异样的波动。
“苏拂见过沈相。”
我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,俯身行了个疏离的礼节,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……你没死!”
沈洵风的声音响起,我不知道他这话是惊喜多一点,还是惋惜多一点。
不过想来,他那时那么盼不得我去死,合该是惋惜吧。
我轻笑了声:“苏拂命大,没死成,倒是违逆了沈相的意。”
“不是,阿拂,我……”
阿拂?
我冷笑了一声,夫妻五年他从不曾唤过我的名字,如今倒是教的这般亲切。
想来也是,我死这半月,他若不做出这幅模样来,怎么会没有人怀疑我死的蹊跷?
明明曾经最盼望的东西,如今听到了却只觉得心中作呕。“沈相,妾身名苏拂,封号庆安郡主,沈相实不该称阿拂二字。”
“阿拂,别闹了,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,林瑾毓我已经关起来了,你同我回去吧。”
闻言我愣了愣,同沈重熹在山中住了半月,对于死之后的事确实不曾关注过。
不过林瑾毓被他关起来了?
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?
我现在唯一想的,就是保住诚郡王府,离沈洵风远远的!
我不明白沈洵风这幅样子是在做什么,干脆道:“这是沈相的家事,与苏拂无关。”
“你是我的妻!”
沈洵风的声音有些急切,听得我诧异不解:“沈相说笑了,您的妻是林瑾毓,不是苏拂。”
“我知道你介意她,只要你跟我回去,我便昭告天下,我沈洵风只有你苏拂一个妻!”
我愣住了,更多的是不敢置信。
沈洵风这话是什么意思?
为了林瑾毓他害了我诚郡王府满门,如今却不再将她放在心上。
他当诚郡王府的人命是什么?游戏么?!
“沈相何必如此,您放心,一会儿苏拂便进宫去求了皇上,赐你我二人一纸和离书,省得沈相为难。”
我看着走近的沈洵风,再次后退,拉开了距离。
“阿拂,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,也清楚那些事情与你无关,你同我回去好不好?”
不知为何,我竟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哀求。
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,我便否认了自己的感觉。
沈洵风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会求人呢?
“沈相,若没别的事,苏拂便先离开了。”
我转身欲走,却在抬步的那一刻被人抓住了手腕。
那一刻,我不觉温暖,只觉恶心,像是一条蛇缠上了你的手腕,心中发寒。
我猛地抽手,甩开沈洵风。
“沈相,烦请自重。”
我向来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,以至于我甚至能透过沈洵风的眼中看到我脸上的厌恶。
“阿拂,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,只要你肯同我回去,你怎么样我都随你!”
看着这样的沈洵风,我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腾上一股恶意。
“怎么都可以?那若是我要你亲手杀了林瑾毓呢!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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